春节前，有着钢贸背景的福建建阳市上海商会名誉会长、原秘书长，上海和煦钢铁有限公司董事长黄润铭，以及在江苏无锡钢材商业行业颇有影响力的福建周宁籍老板——无锡一洲集团董事长李国清先后叛逃，留下巨额债务有待清理。 “(他们)失事后，我们这些做正经钢材商业生意的，也很难从银行借到钱了，钢贸商今年的日子不好过。”一位从事钢贸业四五年的老板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称。 近年来，一些钢贸商在各地建钢贸市场，打着钢材交易的幌子，轮回囤地融资，利用钢贸市场土地增值、房地产投资以及放印子钱等方式，不断弥补融资成本。银行则围绕钢贸市场定制了良多立异的信贷融资产品，为了迅速做大业绩对风险视而不见。 “只要房地产不跌，这个游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。”一国有大行东部地区分行人士称。但中心一再表明坚持房地产调控的决心，或将中止这一游戏。钢贸商的“跑路”，也或将成为钢贸市场贷款崩塌的一个出发点，给银行敲响了警钟。 “目前仍无法计算银行可能蒙受的损失。”上述国有大行人士指出，但更值得正视的，是所暴露出的银行轨制性风险与操纵性风险，尤其是贸易银行基层经营乱象，“如一颗毒瘤，再不割除将终成大患。” 钢贸圈的融资术 到李国清 “跑路”前，据估计债务已高达10亿元以上，其中一半来自银行。 李国清是江苏无锡一洲钢材商业市场老板，春节前夕携家人叛逃澳大利亚，因债权人发现后对其提起诉讼而东窗事发。 李国清所控制的一洲集团2009年才成立，到他“跑路”前，据估计债务已高达10亿元以上，其中一半来自银行。 目前，一洲集团已经严峻资不抵债，在没有切当债务统计结果情况下，已申请进入破产程序。李国清个人和一洲集团公司相关的债权人高达两三百人，所涉案件数十起，将面对在江苏无锡、上海和李本人老家福建多地法院被起诉。 同样面对巨额诉讼的，还有上海和煦钢铁有限公司董事长黄润铭。早在去年12月，黄即被发现已携家失落，尽管他在银行的几百万贷款最后由联保单位凑齐还上了，但仍欠下巨额民间借贷，被债权人起诉到上海闵行区法院。 跟着这些事件的接踵曝光，由房地产调控和银根紧缩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正在渐次倒下，这一次轮到了钢贸商。 事实上，这些“跑路”的钢贸商已经不是单纯做钢材生意的了。 业内人士称，海内钢贸畅通流畅企业经由十多年的发展，已分化为三个层次。最底层是单一的钢材商业商，主营产品只有钢材;中间层是注重工业链延伸的钢贸企业，这类企业以钢材商业为主业，有的还向下游工业延伸，业务涵盖钢材加工、配送、物流等，有的向上游延伸，拥有钢铁企业，直接出产钢材。 “最高层的钢贸企业实在是个空壳，将企业当做一个融资平台——买地买楼放印子钱。这种模式运作好多年了。"跑路"的钢贸商都是在最高层，他们不断放大资金杠杆，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题目，资金链断裂，只好"跑路"。”一位认识钢贸业运作的驻沪担保公司人士称。 我国每年要出产7亿吨钢材，其中相称一部门要通过钢材商业商销售出去。因为钢材商业需要占用巨大的资金，钢贸商通常需要获得融资才能保持正常经营。前述担保人士告诉记者，早在1995年，海内就泛起了钢贸融资，最早也最常见的做法是仓单质押，也叫货押或动产典质。 大宗商品包括钢材便于储存也轻易变现，因此企业可以用仓单为典质物向银行融资，这种融资模式在国外已经运作一百多年，发展较为成熟。上世纪90年代外资行引入后，中资行也开始效仿，先是在经济较发达的浙江一带，后逐渐扩散到其它地区。 钢贸融资第二种模式是互保联保，是福建钢贸商从2003年前后，在上海建立钢贸市场后逐渐发展起来的。“就是几家彼此知根知底的企业联合起来，互相为贷款提供联合担保，任何一家泛起还款难题，其他几家都要代为偿还，这样为了减少自身代偿的风险，每家企业都会监视其他企业的运作，可以起到互相制约的作用，从而减少银行的风险。”该人士称。 在互保联保之外，钢贸商还需要引入第三方担保公司，以降低银行授信风险。既可以找专业担保公司，也可以是一般企业提供担保，或是钢贸商自己成立的担保公司，为自己的贷款或相关企业担保，这在钢贸市场亦比较常见。 此外，钢贸商还可以用房产或土地典质获得贷款，假如是银行的长期客户而且是龙头企业，甚至可能获得无需任何典质或担保的纯粹授信。 贷款“滚雪球” 据业内人士透露，上海用于质押的钢材总量约为100万吨，是钢材社会库存的近三倍。 据上海市工贸易联合会钢铁商业商会统计，上海有超过1.2万家钢贸企业，是全国最大的钢贸商会萃地。2009年，钢贸工业对上海地区出产总值的贡献度接近3%，同时每年为上海的财政收入提供3.4%的增值税贡献，和12万个就业岗位，是上海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工业。 如上所述，融资渠道的通畅也造就了钢贸业的巨量授信。据一位股份行人士透露，上海地区包括钢材、石材、木材商业企业在内的“三材企业”贷款规模超过3000亿元。 尽管融资规模巨大，但无论是仓单质押，仍是互保联保，至少从表面上看，钢贸类贷款风险并不算大。 “货押一般是对质押的钢材打个折，好比7折，因此只要钢价不会跌到7折以下，银行的贷款应该说就不存在风险。互保联保则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，一般都不会失事，失事了也可内部消化。”上述驻沪担保公司人士称。 据他透露，上海有个钢贸企业曾经从银行借了2个亿，挪用银行信贷资金炒期货，因看错方向，账面浮亏一度高达4个多亿，资金链断裂，老板也跑路了，但这笔贷款因有行业内互保联保、加上商会中各家企业“义务”出资为保全信誉，最后竟然全部填上。 “互保联保的企业中假如有一家企业泛起还款题目，为了大家共同的信用，其它企业老是会代为偿付，只要按时还了款，银行一般都会续作贷款，这样无论对企业仍是对银行都是共赢的。假如由于一家企业不还款导致银行收紧信贷，要求其它企业提前还款或者还款后不再续作，这条资金链条就会断裂。”他表示。 然而，风险正潜在在这些环环紧扣的链条间隙。 “货押最大的风险在于虚假仓单。好比一个钢贸商本来只有价值1000万的货，但他又从别人那里借了1000万的货，固然仓单质押要求货物存放在第三方仓库，但第三方仓库肯定偏向客户，由于他是从客户方收取仓储费，这样就形成了虚假仓单。钢贸商本来只能贷到1000万，利用虚假仓单就可能贷到2000万。”该人士称。 另外一种情况，钢贸商本来也有2000万的货，但他在这家银行质押贷款后，又去那家银行再质押贷款，而各家银行之间对于质押仓单的信息是互不连通的。“在上海曾经有个钢贸商违约后，银行想实行质押权，结果发现几个亿的仓单质押都是虚假仓单。” 据业内人士透露，上海用于质押的钢材总量约为100万吨，是钢材社会库存的近三倍。“也就说本来只有1吨货，银行却放了相称于3吨货的贷款出去。”一位期货公司人士称。 与虚假仓单质押比拟，在钢贸市场中盛行的互保联保贷款储藏着更大的系统性风险。 “银行划定要营业达到两年的企业才可以贷款，良多人就通过买几家有两年营业资质的商业公司，分别叫亲朋挚友担任法人代表，通过非法增资，做假账目后互保，再通过担保公司担保向银行贷款。发现建立钢贸市场从银行搞钱很轻易后，他们就把这种模式复制到其他地方，而地方政府为了招商引资也很欢迎他们，原班人马在一个新的地方建立了钢贸市场后，再与当地银行谈，利用所有的融资方式来搞钱。”上述担保公司人士称。 有钢贸圈内人士算过一笔账，假如贷款1000万，除去用度和担保公司的拘留收禁款，得手700万，而贷款人还要负担1000万的利息，为了应付到期还款，贷款人只能做大盘子，继承扩大贷款，今年贷款1000万明年就要增加到2000万。“所以第一笔贷款得手后就要着手做假账，争取贷到第二笔、第三笔，做到拆东墙补西墙，债务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。” 隐蔽“资金池” 经办支行会以利益杠杆把资金需乞降供应串联起来，匡助该企业暂时度过难关，从而延缓钢贸市场贷款风险的暴露。 与背上巨大债务的钢贸商比拟，更加发愁的或许是银行。 上述担保公司人士称，钢贸商一直以来都是银行的座上宾。“由于钢贸融资具有质押物易变现、融资规模大、利息高以及能带来良多存款等诸多上风，银行都热衷于给他们提供贷款。尤其是一些在历史上就擅长做钢贸类业务的银行，一方面建立了这方面的客户资源，另一方面也有比较多的治理经验，对钢贸市场的贷款越做越大。” 与此同时，跟着国有大行、股份行和城商行之间的职员活动性越来越大，银行职员频繁跳槽也会带着业务和客户走，“这样一些原来不做这类业务的银行也随着做了起来”。 对钢贸贷款的“欣欣茂发”，一位曾在某股份行担任信贷员的人士直言，与其说是钢贸商求银行，不如说是银行求钢贸商。“除了钢材行业，还有多少其他出产型企业需要那么大量资金，能够匡助银行完成指标?好比一户贷款500万，一组5户，就是2500万，4组就能做到1个亿。一个市场有几百户的商户，一个支行一年做5个亿的指标轻而易举。” 银行吹大贷款的泡沫后，对贷款资金的流向已不能或不愿真正监控。 “钱打到客户账上后，贷款和客户的自有资金混到一块，根天职不清客户用的是自己的钱仍是贷款，而且在房价上涨的时候，他们拿去投资房地产或放印子钱，这些钱都能按时还上，银行从业职员也没有动力去真正监测贷款流向。但自从房地产政策收紧以来，钢贸商被套牢或亏损，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。”上述担保公司人士称。 上述国有大行人士称，钢贸市场贷款已经事实上绑架了基层银行，没有得到基层银行的回收再贷承诺甚至没有亲眼看到审批批复前，钢贸商是不会逐笔还款的。“假设某钢贸市场贷款全部套进房地产或者印子钱，在与银行达成上述操纵默契，借短期印子钱还款再贷，一般钢贸授信期限180天，实际上钢贸商大约是借印子钱10天自己放印子钱170天，如斯轮回。”对钢贸圈迄今仍只有零星老板“跑路”事件原因，上述人士坦言，钢贸市场贷款是十个茶杯六七个盖，之所以还盖得住是银行还在主动想办法掩盖贷款实情。“老板一旦跑路，就盖不住了。” 据他透露，一些银行通过利益杠杆，在机构内部整合了一个来自本机构贷款的资金池，固然平时资金都分散在各贷款客户的账面上，但经办支行对辖内贷款客户的资金用途和客户资金头寸了如指掌，因此一旦某企业到期还不了款，经办支行会以利益杠杆把资金需乞降供应串联起来，匡助该企业暂时度过难关，从而延缓钢贸市场贷款风险的暴露。 这个资金池非常隐蔽，审计和监管部分对此基本无能为力，但到经办支行负责人岗位交流调整，这个利益链就会率先断裂，资金链也会随即瓦解，钢贸市场贷款真正崩塌。“钢贸市场贷款的系统性风险好似烈性传染病，而且无法隔离。”该人士形象地比喻道。 “所谓股东利益最大化，到贸易银行实际经营中已经彻底异化为各级经营治理者利益最大化。钢贸市场贷款便是最好写照。”该人士称。www.gywfgg.com
